评余秋雨西溪乱语:“漂亮”的迁都
发布时间:2012-02-18

作者:吴拯修

 

 

20109月,杭州房地产市场忽然打出大量广告标语预告:“西溪玫瑰即将首推排屋,余秋雨邀你一起对话西溪。”当年1010日,由共青团浙江省委和西溪玫瑰共同举办的“文化大师余秋雨‘西溪湿地与人居文化’专场演讲”活动中,余秋雨如期登台演讲。

    

    大师先是称赞与会青年“都是一些优秀的人”,所以对“杭州年轻的精英们”,“我想把话题说得大一点”。而且,“我相信杭州的朋友们对于高层思维的熟悉程度,所以我一般演讲把最复杂的东西放在前面,把定义放在前面”。接着他问,文化是什么?“我想这个问题一出来大家就有点蒙,至少有五个省的文化厅长问过我文化是什么,文化厅长都不知道文化是什么,所以文化确实很难把握”。五个省的文化厅厅长都不知道的文化,必定是深奥玄妙的“高层思维”,他说了一些什么,我们一般读者就无须知道太多了。

    

    这次文化堂会的目的是为了推销排屋,既然来了,总得讲一讲它的美妙之处,而且还要有文化。怎么结合呢?是这样的:排屋在西溪,西溪在杭州,杭州很美,于是大师口吐莲花:

    

    由于苏东坡所带领的团队杰出的努力,使得打仗打得非常疲惫的北宋不得不放弃《清明上河图》实景图像往南方跑,把首都迁到了杭州,如果杭州是淤泥的西湖,如果杂草长满了天地的话,宋代首都是迁不过来的,会迁到其他地方去,因为苏东坡把西湖打造得太漂亮了,所以一个朝廷可以直接搬来杭州,杭州接纳了一个朝廷,它也成了中国八大古都之一。因果关系是有了苏东坡他们生态环境的打理才有了朝廷首都的出现。(《余秋雨解读西溪湿地与人居文化》,20101011《青年时报》、20101013《浙江在线》)

    

    大师之所以为大师,余秋雨之所以被某个台湾中学生认为是“中国最伟大的历史学家”,是因为他不断地有新发现。“宋朝迁都是因为杭州太漂亮”与“伊拉克与邻国关系紧张是因为巴格达太美丽”(《忽闪的眼睛·千年一叹》)的妙论异曲同工。人们不得不对余秋雨的美学历史观肃然起“惊”。

    

     1127年,金兵攻下了北宋都城东京(今河南开封),抢掠钱财后押着宋徽宗、宋钦宗父子等北宋皇室几乎所有人返回北方,留下称为楚帝的宋大臣张邦昌的伪政权,史称“靖康之变”。后来张邦昌自愿退位,由钦宗之弟康王赵构即位。赵构认为太危险不敢去开封,带领一帮大臣来到应天府(今河南商丘)登基称帝,是为高宗,史称南宋。

    

    不久,金兵以张邦昌被废为由,发兵分路进攻南宋。高宗畏金之逼,决意逃走。李纲请高宗幸关中,又奏臣章言车驾巡幸之所,关中为上,襄阳次之,建康为下(《宋史·李纲传》)。宗泽则请还东京,以系中原人心。泽上疏言,开封物件市肆,渐同平时,莫不愿陛下亟归京师,以慰人心(《宋史·李纲传》)。但是赵构皆不听,一路南逃扬州,后又过江到镇江。百官相聚镇江,讨论一番后,决定去杭州。(邓之诚《中华二千年史》)去杭州是因为那里太漂亮吗?且看《宋史》的会议纪要:

    

    金人攻扬州,帝仓卒渡江,渊与内侍康履从至镇江……帝欲如镇江以援江北,群臣亦固请,渊独言镇江止可捍一面,若金人自通川渡,先据姑苏,将若之何?不如钱塘有重江之险。遂议决,命渊守姑苏。(《宋史》卷三六九《王渊传》)

    

    “不如钱塘有重江之险”!说得清清楚楚。战争时期生死攸关,当然要找据险易守之地。群臣七嘴八舌,但没有一个人说什么哪里漂亮往哪里逃,还扯上打理生态环境云云,历史不带这样“穿越”的。既因杭州漂亮迁都,何来岳飞的“靖康耻犹未雪”,念念不忘打回东京?

    

    高宗到杭州后,改称杭州府为临安,设为行在,作为皇帝的临时住所。又经近十年与金兵三次大战,由中兴四将张浚屯盱眙,韩世忠屯楚州,刘光世屯合肥,岳飞屯襄阳,南北分治局势渐渐稳定下来。绍兴八年(1138),眼看收复中原无望,高宗才正式奠都临安,南宋立国之基始固。

    

    1127年开封陷落到1138年定都临安,高宗君臣一干人被金兵打得焦头烂额四方奔突,越州(今绍兴)、明州(今宁波)、温州转了个遍,甚至逃到海上数月不敢上岸,惶惶不可终日。这一段无限辛酸屈辱的历史,怎一个轻飘飘“迁都”两字可以了得?“因果关系是有了苏东坡他们生态环境的打理才有了朝廷首都的出现”,简直就是梦呓之语。在这长达11年的颠沛流离岁月中,南宋君臣是在寻找“太漂亮”的地方吗?此说如果出自赵本山、郭德纲之口,或可博人一笑。以“文化大师”自居的余秋雨先生对共青团员灌输如此“高层思维”,不会良心有愧吗?

    

    余秋雨把杭州共青团员当“范伟”大忽其悠的同时,自己也被房地产商忽悠成了推销排屋的房托。

    

    摆脱了学者内心良知的挣扎,余秋雨开始大踏步地放肆。连戏说历史都谈不上,分明是“海派清口”的文化版。师者,传道授业解惑也;大师更应传大道授大业解大惑。而大师余秋雨如今的作为,却像作家二月河所批评的某些专家:“不惜误人子弟,传伪道,授伪业,造新惑。”(二月河《随性随缘》,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10月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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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吴拯修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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